tonyko

海裡來的人
海這個字在我還沒識字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海對我來說是生活也是命運的地方

大地茲養萬物,大海卻是提供我們一家溫飽及生活的衣食父母
只因我們是海裡來的人
父親是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和大海打拼,我們一家都是靠父親流汗流淚
辛苦賺錢回來養活我們的

小時候印象中我們家並不是富裕的家庭,父母親常須要為孩子們的學費
辛苦的工作存錢標會,在那時候,這樣的情形好像還蠻多的
所以看在我們眼裡,我們也只能儘量幫父母親減輕生活的壓力
所以除了女孩們,家裡的三個兄弟,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接觸大海了

父親從事著漁業捕撈的工作,長時間都是經營著他的牡蠣田
其它的時間就看天吃飯了,這裡所謂的看天吃飯是出海捕魚
討海人的生活是和天氣掙來的,天氣不好是不可能出海
曾經有一次,我硬要老爸帶我出海去體驗一下討海人的生活
老爸受不了我的糾纏終於答應讓我和他出海,當然我在很早的時候
就已經申請好船員證的資格了!

當天我是相當的興奮,老爸要我早點睡,因為一早約凌晨兩點就會叫我起床
雖然應好,但整夜也是興奮莫名難以入眠,這可是我第一次正式出海耶
當天凌晨兩點多,老媽叫我起床,外面的天氣是一片寂靜,空氣中只有帶著
露水的濕氣,和老爸倆整裝完畢,吃了些早餐,就出發去了

當時我已經會騎機車了,所以是由我載他到竹筏停泊的地方
也就是台中港目前17號碼頭的地點,天空星星點點
交雜著路燈,在那三更半夜,大家都還在睡夢中的時候
就有一些人正在為生活而工作努力!

漁船出港需通過安檢單位,我畢竟沒出海過,所以港哨也看得仔細
老爸的竹筏不算大,是屬小型的竹筏,我看大約10支塑膠管的排列
真搞不懂,老爸是自己會造筏的人,為何不多用幾支管子,讓竹筏大一些
最起碼看起來也平穩一些,或許這和引擎的馬力有關,
馬力越大當然也就耗油,別到時魚沒抓到,浪費了油料,得不嘗失
但這聽說是常有的事,出海就要有成本,天底下可沒不勞而獲的事

老爸整理完裝備後,時間約清晨司點左右,準備出發了
他要我坐好,別亂動,勉得船在跑,我掉入海裡,唉~~老爸
我可是大人了,真還像小孩般的叮嚀,或許天下的父親都是這樣吧!
竹筏往前進時,我可是非常的興奮,從小到現在,那時候我已20幾歲了
都不曾和老爸出海過,更別說破浪前行的開心,雖說當時還是夜色蓋天
但看著引擎劃破的海浪,就讓我相當的好奇了!

漁船一路往台中港進出的防波堤前進,在港區內的魚船,沒什麼大浪的阻礙
一路還算平靜,但經過了港區入口處,這時才發現堤外的浪,開始變大了許多
由平波變成上下起伏的大波,並且頂風前進時,浪花已經會潑到身上來了
雖然當天天候不錯,但大海的威力,就是如此高深莫測


一般來說,捕魚的漁民,都有一定的魚場在下網捕撈
船約莫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終於來到大肚溪北邊的地方,
第一次從海邊往路地看過去,那台電的四隻大煙囪就在前面不遠處
真是壯觀,老爸選擇好他的下網處,就開始把魚網一路撒到大海裡去
大海在那時微亮的清晨中,充滿著朦朧之美,四處可望的是點點魚火
我想撒網也算是一門藝術,老爸可是盤算很久才下網的
因為這有點賭注性質,因為他大概只會下一次網,所以
有沒魚獲就一次見真張,或許你會問,為何只下一次
因為下網的時間大約都在5點多,等待約一個小時後,才開始起網
等所有的網子撈起後,應該也快8點了
那時太陽大了,魚市場早就等著現撈魚獲回來
所以一般漁夫,都會趕著第一網收穫時,回港賣個好價錢
因此除了運氣要好以外,還要和時間做賽跑呢?

和時間賽跑除了是因為要早點進港賣魚獲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和天氣
賽跑,因為有時候海裡的海象很容易變化,有可能早上出海時是風平浪盡
但到了白天,氣候驟變,開始出現陣風,那麼那時候對已經下網的魚民來說,
那將是一件很辛苦又危險的事,這在我心中就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隔壁的堂伯父,和我老爸都是一樣靠海為生,他們出海
捕魚時,大部份都會互相連繫一起出海,總是有伴,但那天他們出海時
也是天候正常,到回程時,天候大變,烏雲滿天,在我們陸地都如此了
可以想見海上更是風險,所有出海的人,都陸續返港,就是等不到堂伯的船回來
大人們都焦慮萬分,議論紛紛,怕船被吹往南方或者是怎樣
但等待的同時,大家也開始往海灘尋找,過了不知一兩天的時間
終於被人發現,屍體尋獲,船隻確定翻船,那次意外,奪走了我倆位長輩

因此在海裡的變化,是值得出海的人留意的,千萬大意不得!


話說回來!當日當父親下網後,我們也就在竹筏上休息等待,看著朦朧的大海
四週一片空曠,自己和老爸就孤伶伶的在大海之上,討海人膽子真的要大
我心想如果在海上碰上狀況時,怎麼找人幫忙呢?

在那時候的近海捕撈是沒有無線電的設備的,所以這些人出海
都是在和運氣搏鬥,但大部份都是全身而退就是了
我們約莫等待了一個多小時,東方也開始出現一絲的魚肚白
老爸終於決定起網,那真是一件興奮的事,對我來說是如此的
慢慢的老爸用他厚實的手臂,緩緩的將魚網拉回,每一次的動作
都是一次期待,對我第一次和他出海捕魚的新鮮人來說
這真是很好的經驗,慢慢的,看到陸陸續抓到的大小魚蝦蟹
總算這趟出海沒讓我這個土包子失望,雖然當天的魚獲不算多
連賣都沒賣的全都帶回家加菜了,但這樣的人生經歷已經足夠

當所有的網子都已收回後,老爸以他的經驗,快速的整理就續,就準備返航了
返航的方向是由南往北前進,這時說起來,浪頭已經轉大不少
我這好奇的人,要求我老爸讓我駕駛這艘船,他也答應讓我試試
在他旁邊的教導下,如何頂浪前進,如何順浪而行
都是一些他們的經驗傳授,真的路上開車容易,大海駛船大不易阿

就這樣的,我一路開著我平生第一次的浤漁三號,在這大海快樂的奔馳
船後滾起我快樂無限的浪花,船前頂著我美麗未來的人生
海裡來的人!我就是那海裡來的人........